“签不签字?!啊,问你签不签字?!”
“别打了,别打了,我签字,我签字!”
被一众永安队员拳打脚踢,付恨生缩在地上抱头求饶。
“停手吧,闹事的人看来知道自己错了。”
那个永安队员又把电子屏扔给了付恨生。
“确认无误的话,就签个字吧。我今晚还有事,别浪费时间了。”
“好,长官……”
付恨生一边擦着鼻血和鞋印,一边在电子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注意到,电子屏上,给自己发奖金的「代办人」上,写着一个名字:
杨峥。
估计,就是那个戴眼镜国字脸的人吧。
付恨生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然没问题,就滚吧。”
说着,那个人又踢了他一脚,正好踢在他被打伤的背上。
痛得付恨生叫了出来。
“住公共宿舍的,这辈子还想翻身?”
“泥鳅就该在泥里趴着,别天天想着天上的事。”
“杨峥啊,我跟你说了,这种没头没脑的废物,杀了一了百了……”
永安队员们又骂了两句,嬉笑着散去。
付恨生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看了眼笑骂离开的永安队员,默默走出了永安队。
“我说让你杀了他,你非不听,还麻烦大家动动手脚才解决。算了,不提了。杨峥,今天赚了一大笔,晚上去「鸿运酒店」庆祝下?”
一个手背镶嵌镜片的永安队员搂着戴眼镜的杨峥问道。
“不了,晚上有活动。”
“什么活动?「屠」?”
“嗯,北郊那边新开了个「九顶塔楼」,我弄了个入场券,今晚去「屠」。”
“杨峥,有这好事你不叫我!”
“许队,别笑话我了。叫你许常许屠夫一起的话,我还能回来么?”
许常眼神中笑意闪过:
“啊,哈哈哈,好,你去准备吧,我等你回来请客!”
“嗯。”
杨峥独自离开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他进入一辆没有车轮的车。
一发动,车子立刻离开了地面,然后就驾驶着自己的飞车离开了永安队。
一路上他仔细盯着后视镜,确认没有车跟着自己。
七拐八绕地到了一个林子中。
反复确认四下无人后,杨峥按了三下车上的音乐播放键。
原本普通的轿车,自己重新组装,变成了一个六足爬行器。
坐在驾驶座的杨峥,先在爬行器里换了身衣服。
然后,他摘下眼镜,点击永安牌,忽然面前出现了两个镜片。
杨峥拿起镜片,摁在了自己的眼窝处。瞬间他的身形体态相貌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着手腕处的南伽石手串,他恭敬地吻了一口,喃喃道:
“愿南伽神保佑我,今夜「九顶塔楼」之行顺利。只要今天能赢,我就离开这里,过安稳的生活,供奉您一辈子!”
一条土路上,一辆生锈的车正在狂奔。
停在了一幢又老又破的楼前。
付恨生强忍着身上的伤,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公共宿舍楼。
他刚下车,就看见了在楼下吃果子的刘亮。
刘亮似乎是在等自己。
“哟,这不是小恨生么?看这眉清目秀的样子,在永安队受了不少照顾吧?”
付恨生擦了下鼻血,拍了拍灰色卫衣上的鞋印。
没有理他,摇摇晃晃地从刘亮身边走过。
刘亮却哼笑一声,先开了口:
“我早就跟你说了,永安队的钱,没那么好拿,你偏偏不信我。如果当时你让我出面,肯定能多拿不少!”
付恨生转过头,对刘亮说道:
“猪头亮,你要是有让永安队少拿钱的本事,还会和我一块住这破烂的公共宿舍么?叫上你,我恐怕连现在这点钱都拿不到。幸灾乐祸可以,吹牛的话还是少说吧。”
刘亮听后,嘴角耷拉了下来,一双小眼扫向付恨生:
“我刘亮在这里混了几十年,不用你来教。比起我,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说完,刘亮把果核随手扔在了付恨生脚边,背着手大摇大摆离开了。
付恨生扶着把手,费力爬到了公共宿舍的六楼。
正要进屋好好休息一番,却看见门口坐着三个聊天的男子。
中间一人长发及肩,两边一个寸头,一个刀疤脸。
三个人有个共通点,就是极为高壮。
一米八出头的付恨生在他们之中,是最瘦小的。
每个人腰间都别着一把黑白条纹相间的刀柄。
付恨生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他认出来了,这是气刀。几万一把,削铁如泥。
长发男子,屁股下面还垫着一个麻袋。
看起来,连处理尸体的袋子都带来了。
付恨生战战兢兢地上去打招呼:
“楚哥好。”
付恨生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烟,讨好着递给坐在麻袋上的楚天昭。
楚天昭笑着推开他递烟的手,自己从腰包中抽出一颗烟,点上了。
然后看着鼻青脸肿的付恨生问道:
“你杀了个穿越者?”
“是。”
长发男子撩了下挡在眼前的长发,略带几分不解,但笑容依旧:
“听猪头亮说,你是自己去的永安队领赏钱?”
“是……”
“十七八的小伙子,在地面上混了也有些年头,居然连永安队的尿性都不知道?看你这血衣上的脚印和你脸上的淤血,估计没少挨揍吧。你拿了多少回来?”
记忆里的付恨生,确实没和永安队打过交道。
他不认识任何杀死穿越者去永安队领赏的人,根本没想到永安队这么黑。
对此,他十分后悔。
“……拿了四十多万。”
长发男子抽了口烟,吐在了付恨生脸上:
“人家都能拿一百万回来,你才拿了四十多万,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是老天喂饭都喂不到你嘴里的废物。你欠我多少?”
“八……八十二万。”
“剩下的,你今天能还上么?”
付恨生慌了神,赶忙道:
“请楚哥再宽限一段时间,我肯定能还上!我肯定能还上!”
长发男子伸手拦住了要求饶的付恨生,脸上的笑容让付恨生感到亲切,但语气却平平淡淡。
“我们放贷的不是傻子。谁的债收的上来,谁的债收不上来,其实大概心里有数。”
“是,是,楚哥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对于你爷俩的债,我是没抱希望能收上来的。当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在火场救了你一命,存了个侥幸心理,想着万一你能还上呢?”
“是是是,楚哥的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这件事说起来有几分黑色幽默。
那日在火场,将付恨生救出的,正是打算上门讨债的楚天昭。
楚天昭又抽了两口烟,眼神有些无奈:
“因为贷给你们父子的钱收不回来,我被主管唠叨了好久。主管提议让你去「九顶塔楼」的安排,也被你拒绝了。我们哥仨今天就是来办你的。”
说着,就抽出了腰间的黑白条纹刀柄,拿起了屁股下面的布袋子,准备动手。
付恨生吓得跪倒在地:
“楚哥,可是我现在能还四十多万,剩下的钱也能慢慢还的!你让我去「九顶塔楼」,和直接杀我有什么分别啊!”
楚天昭笑着解释:
“规矩就是规矩,说好今天还,一个子都不能少。少一个子,都得拿命偿。否则,我没法跟我上头交代。我也就是个打工的,希望你理解下。”
付恨生听傻了。
理解?你要我命,还要我理解你?
“楚哥,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能还上!”
楚天昭没再搭理他,而是对一旁的寸头男说道:
“强子,用电钥打开他脚上的「定位爆炸环」。这玩意也好几万呢,反正他没跑,用了浪费。回收了,下次还能给别人用。”
这时,旁边的寸头男犹豫着说道:
“楚哥,你不是常跟我们说,能杀了穿越者的人,都是有大气运傍身的,不能动,否则容易破了自己的运势么?”
楚天昭看了眼寸头男子:
“你想说什么,强子?”
寸头男子面容有几分局促:
“不是我想说啥,楚哥,我媳妇要生了,你也知道我媳妇上次生孩子就差点把命丢了,要不是她非要孩子我都不想生了。现在就是我媳妇拼运势的关键时候,不能出问题……”
前生今世,收债的人,都是最信气运一说的。
付恨生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拼命也要抓住:
“对对对!楚哥,我有气运在身的!否则怎么会火场被你救了,然后还杀了个穿越者?这就是老天不想让我死啊!你不能杀我,杀我坏你的气运,他媳妇生孩子也危险了!”
楚天昭一脚扫在付恨生的脑袋上,笑道:
“给你好脸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用你在这乌鸦嘴!”
付恨生倒在地上,头晕目眩,又吐了口血,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
楚天昭扔了烟蒂,深吸一口气:
“气运这个玄事,确实不好讲。但是他也确实没有活路。主管临来之前已经唠叨过了,必须办了他。”
寸头男子道:
“楚哥,要不我劝劝他去参加「九顶塔楼」的事情?他死在「九顶塔楼」,咱们哥几个手上没血,也不算破了运势。”
楚天昭思考片刻,而后甩了下长发,走到一旁,算是默许了。
寸头男子立刻满脸欣喜:
“谢楚哥!”
楚天昭一巴掌拍在了寸头男子的头顶,哈哈一笑:
“郭强,如果他还是不答应,那就没办法了。”
郭强点了点头道:
“是,楚哥,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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