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好不容易上完大学回家，

意外听到当年舅舅一家占着我妈的钱不给我妈看病，

活活耗死了我妈！

现在又想把我和牛一起卖了：

姥爷：“把你妈留下的牛都卖了吧。”

舅舅：“牛是我喂的，钱应该给我，我有个工友还没结婚，你去嫁了吧。”

表妹：“家里的钱都让你拿去上大学了，快还钱，

再给我介绍个大学生老公。”

我忍不了了，

这么爱钱是吧，

来点点头、眨眨眼，

你们一人一百万网贷够了吗？

01

一大早，刘隆就一脚踹开了我的房门。

这是我妈以前住的屋子，他每次进来都要踹两脚，门闩早就坏了，所以根本不隔音。

“死丫头，都几点了还睡呢，对得起你老舅我供你读大学吗？”

刘隆长得凶神恶煞，语气也不善。

我慢悠悠地爬起来，双眼通红。

“供我读大学？”

“我读大学用的不是我妈的牛钱？”

“你花了这么多年我妈的钱，变成你的钱了？”

刘隆一愣，没想到我会反驳。

之前很多年我都想着井水不犯河水，躲着他们，

但凡事总有限度。

今年刚毕业，我想回来住几天，昨晚却意外听到他们当年害死了我妈！

“桢桢你是不知道我姐当时那个死样子，

可能是想撑着见她那个死女儿吧，

一会儿没气了，我和你爷就把她拖到板子上，

一会儿又有气了，又拉到草垫子上，

整整三天三夜啊！”

整整三天三夜啊！

刘隆阴魂一样的声音漂浮在我耳边一整晚，我心如刀割。

一场小感冒怎么就要了她的命！

“不许跟你舅舅这么说话，你爸你妈都走得早，我们照顾你这么多年，还帮你喂了这么多牛，你应该心存感激！”

姥爷刘长田摸着胡子走进来。

“我和你舅舅都老了，身体不好了。”

“牛太多了，我们喂不下了，都是你妈留给你的，你看着卖了把钱拿来。”

“给你两千块钱当嫁妆，嫁给你徐峰叔吧。”

“你徐峰叔答应了十五万彩礼呢，死丫头你走大运了！”

02

我冷笑一声，徐峰是镇上有名的老光棍，几十年来就知道和女人鬼混，想让我嫁了也太无耻了。

再者，几十头大大小小的品种牛，找好渠道至少百万，全给他们？

“两千？还嫁给那个死人？”

就算早知道这些人无耻，我也还是没想到。

刘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趾高气扬。

“怎么，嫌少啊？”

“你也就是遇上我和你姥爷这样的好亲戚了！年轻人不要太过分了！”

我一下站起来，激动不已：

“你们说的话我一样都不同意！”

“产权在我手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年害死我妈，现在又想害死我！”

“嗵！”

一声巨响，挥着拳头准备对我下手的表妹刘桢被我推到地上。

刘桢并没有爬起来，她一手掩面凄凄切切地抽泣起来。

“表姐你不想还钱也别打人啊！”

我有些疑惑，不过听到大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声，也了然了。

村委会里的人正成群结队地走进来，不用说，是刘桢刚才叫来的。

“希丫头，你妈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女，你怎么这么粗鲁！”

老村长一字一句好像情真意切。

但我知道，这么多年刘隆没少给这些人塞好处，当然用的是我妈的钱。

“还上了大学呢，当年就不该供你！”

“白眼狼，早说别人家的孩子就不该养。”

“当年就该送桢桢去上学！”

“老刘当年就该把她扔到老山里去，和她妈死一块。”

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定了我的命。

当年刘桢上学的时候就没去过几天学校，当然没学上，怎么就成了被我抢了机会？

刘桢一手解开头发爬过来：“表姐我求求你了，你花太多钱了，还一些吧！”

“不能生生看着表妹我死啊！”

“上大学的机会都给你了啊！”

我低头，看着这张和我有些相似的脸，还是点了点头。

“不就是还债吗，天经地义。”

03

刘隆一家人特别高兴，因为我终于同意卖牛了。

但他不知道，她的好女儿刘桢，马上害死他们了。

晚上躺在床上，听着门闩吱呀吱呀的声音中传来隔壁刘桢的笑声，我也忍不住笑了。

刘桢在网上交了个男朋友，没告诉家里人，每晚都通宵和他视频。

那男的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刘桢这么着急想要我的牛钱，就是为了拿钱给那男的，奔现结婚。

这些人太蠢了，也太坏了，

但也还好太蠢了。

那就拿着你们的钱，去还你们的债吧。

第二天我出门去谈生意，找了个好厂子，动用了我妈当年的一点人脉，谈了一百多万下来，一月后交货。

牛是要卖的，但钱是我的。

我谈完回来已经是傍晚，推开门帘一进门，居然意外看到了周楚生坐在我的床上。

“宝宝，马上到你妈妈的祭日了，我想着我应该回来见见阿姨。”

周楚生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大学恋爱了四年，没什么大矛盾。

我很意外他能来，但我不记得自己告诉过他我妈的祭日。

“你怎么知道日子的？”

他明显迟疑了一下。

“害，你这么多年一直伤心，不告诉我，我只能联系一下你家里人问问了。”

我家里人？

“我家哪有人？”

“你表妹啊，她告诉我的，地址也是她给我的，我才能来找你啊。”

我突然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死男人。

刘桢叫他来准没好事。

果然天一亮，刘隆就告诉了这个蠢货我的“好亲事”。

“我们家希希对不起你，但是你别伤心，我们会补偿你的。”

04

“补偿什么啊，把我用过的烂男人拿去扔给我表妹吧。”

“表妹不是想要个好老公吗，这怎么着也是个大学生呢。”

听到我的声音，周楚生赶紧从刘隆手里抽回手 ，

而刘隆的另一只手里，还握着刘桢的手。

刘桢的脸上有几分不愿，刘隆显然没有发现。

我嘲讽：“舅舅这替人做媒的瘾倒挺大。”

刘隆被我吓了一跳，花了两秒调整表情。

“希希你就安心嫁人吧，你的彩礼就拿来给你表妹当嫁妆。”

“楚生都说了，上大学的时候你没少花人家钱，多少给人家还点。”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

“周楚生你是真畜生啊，不枉你叫这个名字。”

“你穷的要死，还死装，球鞋都是我省吃俭用给你买的！”

“出去吃饭永远都没带钱包手机没电。”

“我花你钱了？”

我以为他毕业了挣钱了我们可以一起努力过好日子，没想到竟然一烂到底。

这烂人还死到家里来了。

“希希怎么能这么说呢......”

“王希不许这么说话！”刘隆一拍桌子，语气加重。

“家里供你读书，你拿钱去养男人，你对得起我们吗？”

“马上要到你妈的祭日了，今年我们准备办点仪式，到时候你打扮一下，见见你徐叔，把事定下来。”

我确实不该花钱给这个畜生，但现在畜生有点多。

“舅舅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看看你女儿想不想要这个畜生男人。”

我没看错，也不可能听错。

刘桢正好网恋男友聊得火热呢，怎么可能看上周楚生。

不过周楚生却不一定......

刘隆要是真的有数万嫁妆，周楚生恨不得当场入赘了。

“说什么呢，小周条件这么好......”

刘隆转头看向刘桢的不耐表情，愣住了，随即又大怒。

“死丫头，这么好的男人你不愿意？由不得你！人家大学生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刘桢也拔高嗓音：“我哪有那么差！这不就一软饭男吗！”

我转身出门，留他们自己闹。

05

他们居然让我在我妈的忌日相亲，我一口气卡在心中上不来！

下午听到外面安静下来，我来到刘桢面前。

她不想嫁人，我说可以帮她。

我说我已经找到了买牛的厂家，下来正好两百万，她和她爸一人一百万。

但是要三个月之后交货，三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她要把大家稳住。

刘桢当然不信，“你会这么好心？那么多钱都给我们？”

我假装伤心：“我爱周楚生，只要你把他给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刘桢嘲讽地笑了，

“你还真是个蠢女人，那就把那个死男人让给你吧。”

我也笑了。

这几天晚上，我仍旧能听到刘桢零零散散的通话声音。

她给网恋对象说她们家开养殖场的，她是富家千金。

那个男人当然无比高兴，说自己生意遇到了一点麻烦，就差两百万救济。

两百万，正好是我答应给她的数字。

“桢桢宝宝，我做这笔生意还是为了咱们结婚啊，你家那么有钱，就借我一点吧。”男人的声音带着电流声。

刘桢迟疑了，她毕竟是在撒谎。

“嗯......三个月之后行不行？”

对面挂断了电话。

这几天刘桢总是拿着手机，魂不守舍，不过也无人在意。

到了我妈的忌日这天，刘隆一早就装模做样地往门上挂上一张白布，

然后又和刘桢冲进我的房间。

“王希，你现在化妆换裙子，一会儿亲戚们就都来了。”

才早上六点多，我还以为自己睡懵了。

“什么？”

刘桢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她最近火气很大。

“快起来收拾收拾见你男人！”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我提高嗓音。

但他们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直接找了两个五大三粗的老婆子把我拉进院子最里间的屋子。

06

刘隆出去张罗着布菜，只剩刘桢还有两个婆子在这里。

“你们不想要钱了？”我的手被一个婆子固定着，另一个人正往我脸上化妆。

“钱当然要，我这也是为表姐好，表姐安心吧。”

“我们把你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你妈今天回来看了也觉得面上有光啊。”

刘桢越说越激动。

“虽然今天日子不太好，但是是表姐的好日子啊，那就穿条红裙子吧。”

“你就风风光光地当新娘吧！”

一个婆子已经给我画完了妆，我被控制住不能动。

她们居然真的给我换了一件全红的裙子！

“我把钱都给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声嘶力竭。

“这么多年你们不给我钱，我一个月几百块钱自己活还不够吗！”

“刘桢你这个见人！你抢钱又抢男人，你可怜死了！”

“别人上学你乱搞，活该你死在农村！”

刘桢已经准备离开了，听到我的一字一句又转过身来，喘着粗气甩了我好几巴掌。

“你先管好你自己！”把我绑到凳子上之后她气冲冲地出门。

我的脸火辣辣的，感觉肿成了一个包子。

试着踢了几脚，得，用的麻绳，根本挣不开。

“她三叔你也别太伤心了，希丫头今天一早就起来祭拜她妈了。”

“就算那丫头这些年只知道乱花钱找男人，见了我们也不知道感激，总得对她妈有点孝心啊。”

刘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接着又是一群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也就是你们一家人好，才把她养这么大，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长的。”

“就是，她妈忌日也不知道出来迎客，没教养！”

“毕竟从小没了妈，没人教！”

我的心比脸疼多了，一抽一抽的疼。

小时候见这些亲戚，他们总是夸我长得好、有礼貌，这么多年不见了，不知道他们的结论是从哪里来的。

07

“不仅如此，这丫头拿着我给桢桢留的钱在大学里养男人！”

周围亲戚一片哗然。

“真的？”

“这女人疯了吧！”

刘桢的声音又出现了，“真的啊，这位就是我表姐的男朋友，不过还好人家不计较，是好人，还来祭拜她妈。”

周楚生出声接上：“害，没有没有，小希总是拿钱给别的男同学，我只能省钱给小希花。”

“虽然小希不对，但是谁让我喜欢她呢。”

这个见男怎么又回来了！

“我就说吗，小周一看仪表堂堂的，别吊死在那棵烂树上啊，我家闺女长得漂亮！”

“死丫头倒是命好，遇上这么个好人。”

“不对啊，她有男朋友，那徐峰......”

外面陷入了沉默，今天来的人应该都知道我要和徐峰相亲。

“咳......我和她已经分手了，我今天来是因为觉得这几年的感情还不错，应该拜拜阿姨。”周楚生说得情真意切。

“奥，我就说吗。”

外头一行人都发出赞叹的声音。

“老刘，你不是说王希那丫头早都起来了吗，怎么不见人啊？”

“应该在她妈以前住的屋子里吧，我看到她一早进去了。”

“我去叫叫。”刘桢的声音逐渐靠近。

刘桢打开门，走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她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一把把我推在地上，面部狰狞发出尖叫：“表姐！你在做什么！今天是大姑的忌日啊！”

听到这动静，外面的人成群结队地走过来，然后就看到我浓妆艳抹，一身红裙地趴在地上。

旁边的刘桢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就算再想嫁人，也不能在自己母亲忌日这么搔首弄姿啊！”

08

一石激起千层浪，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沸腾了！

“当真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好不知礼义廉耻！”

“想男人想疯了吧！”

“快快快，我手机呢，这么劲爆的消息，我要开直播！”

几个手快的人已经打开了直播，人数是蹭蹭往上涨。

刘桢在旁边哭，刘隆在旁边骂，我这辈子还没被这么多人关注过呢。

“不是我！是刘桢一早上把我拉起来换的衣服画的妆！”

我的脸还是疼，我尽力在喊了，可声音还是被盖过去，没有人在乎我。

“希丫头，你太过分了！说让你和你徐叔见面，不过是早晚的事！”

“你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做出这种事，我们家的门楣都被你弄脏了！”

“你这么想嫁，那就成全你！”

刘长田胡子花白，义正言辞。

“各位今天都看到了，这个丫头做出这种事，我们家容不下她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把账算清，再无瓜葛！”

“徐峰来了！”

一个声音高喊道，接着人群中自动裂出一条缝。

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好似走红毯一般自信地迎着几个直播镜头走进来。

刘隆高声道：

“你来的正好，这死丫头想嫁你不行了！竟然在她妈的忌日做出这副做派！”

“现在我就给你们俩做媒，把事定了！”

接着又背过身小声了一点，“之前答应的十五万彩礼......”

“没问题，下午就能给你！”徐峰大手一挥，表示没有问题。

我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急了，怕是刘桢需要马上拿到钱，她等不及了。

接着徐峰又看向在地上的我：“小丫头，这么想我啊，早说啊！哈哈哈哈哈......”

网上的热度还在涨，网友们是群情激愤，骂评不断。

“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为了这么个男的脸都不要了。”

“这么久了还不起来，装什么装。”

“这生活真精彩啊！”

突然响起的警笛声打断了这场闹剧，警车停在了门口，几位警察走了进来，勒令关闭了直播。

一片混乱之中，我闭了闭眼，终于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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