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朋友羡慕我是独生女，一出生便被父母捧在手心里。

他们还羡慕我是豪门阔太，香车宝马奢侈品环绕在身。

可没有人知道我的生活有多可怕。

哪怕我全身青紫死在家里，警察鉴定是家暴致死，爸妈却坚持说我从小有抑郁倾向，这一切都是我自残造成。

1

我看着躺在血泊里的自己，我想抱抱自己枯瘦的身躯却无能为力。

我死了，死在家中床上，而凶手是我的老公赵家安。

我从没喜欢过赵家安。

应该说我从来没喜欢过任何男人，对家庭生活也从未有任何期待。

因为在我很小时候，爸爸暴富后便无数次出轨，并养了五六个私生子。

而我妈则将这一切都怪罪到我身上，她说因为我不是男孩，没有长出传宗接代的把，所以爸爸才出轨。

我知道真相并非如此，我很想反驳妈妈，可承受妈妈歇斯底里的辱骂毒打之后，我最终学会了沉默。

直到她让我嫁给赵家安，我还是表达了反对。

整年不回家的爸爸也赶了回来，见面第一眼就是给我一个巴掌。

「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就是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唯一的价值就是拿来联姻巩固利益。老子给你找了这么有钱的女婿，你特么还敢说不同意，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爸爸狠狠扇了我几个巴掌之后，便对着妈妈拳打脚踢。

「你个没用的女人，儿子生不出，连女儿都管不住，这个家要你有什么用？」

「就因为你死活不离婚，老子在外的三个儿子都名不正言不顺。你别以为拿离婚分财产就能吓住老子，老子急了能让你直接去死。」

如果对我这个女儿还有所收敛，他对妈妈是真的下死手。

妈妈抱着头蜷缩在角落，苦苦哀求我答应下来这份婚事。

我不应该同情妈妈的。

因为从小到大，只要爸爸打了她，只要爸爸超过一个月不回家，她定然会狠狠打我。

可我还是心软了，因为她是我的妈妈，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于是我答应下这份婚事。

而爸爸也破天荒陪了妈妈一晚，妈妈欢喜得像个十八岁小姑娘。

我始终不理解他们这种爱情，哪怕和赵家安结婚后，我也不明白夫妻之间有什么必要日夜不分离。

但我还是认真记着妈妈唠唠叨叨过的贤妻良母本分，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将老公和公婆伺候得妥妥当当。

可是不论我怎么努力，婚后一个月我便走上了妈妈的老路。

赵家安第一次打我，原因是我太无趣，不能满足他提出的各种要求。

那一次我差点死在床上，可他见到我遍体鳞伤的模样却只有更加兴奋。

他是个疯子。

事后我回了娘家，我打定主意要离婚，因为我知道家暴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这也是我从父母身上得出的结论。

可赵家安却拿着大包小包上了门，见了我更是「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哭诉一切都是因为他太爱我，爱到让他癫狂。

而我的妈妈，不仅没有同情我帮助我，甚至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我到死都记着她那一句话：「楠楠，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男人的爱本来就应该有力量，有攻击性侵犯性，你怎么会不享受呢？」

她慢慢抚摸着我身上的伤口，语气里满是叹息：「如果，如果你爸爸也这样爱我，让我去死都心甘情愿。」

如她所愿，我死了，死在了赵家安残忍的折辱手段里，死在了妈妈羡慕的狂风暴雨虐恋情深里。

2

我看到了一位年轻警察不忍直视的双眸，看到了老警察提取证据时紧促的双眉。

经过各种鉴定，警察确认这是虐杀，是赵家安残忍的家暴导致我窒息，导致我流血过多而死亡。

赵家安辩驳：「警察同志，我和老婆平时是喜欢玩一些游戏，可那都是她逼我的，她从小就有喜欢被虐的倾向。」

「而且这一次我连过失杀人都不算，因为我离开时她明明还活着，她还和我岳母通过电话，不信你问她啊。」

我看向了妈妈，看到了她心虚的眼神，我期待她流露出哪怕一丝丝心疼，可惜并没有。

妈妈拿出手机，信誓旦旦道：「这是我闺女给我的电话，当时她语气有点虚弱，我还问她怎么回事。」

「可我闺女说没事，她刚刚和家安闹了一场，有点兴奋过头了，让我不用担心。她还说想吃莲藕排骨汤，让家里张姨做好了等她回娘家吃。」

她撒谎，她完完全全撒谎。

那通电话是赵家安打的，为的是跟她对口供。

在电话里，妈妈狠狠骂了赵家安一顿，她说一定要将赵家安告上法庭，要让他以命抵命。

可赵家安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他说：「妈，你想想自己这辈子为什么这样苦，还不是因为楠楠是个女孩，当初难产害你失去生育能力，不然你拼着多生几个总能生出儿子，我爸也不会不要你，对不对？」

「楠楠死了，我作为半个儿子一定会帮你稳固住大老婆地位，让我爸时不时回家看你，行不行？」

妈妈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她虽然嫌弃女儿没用，但也不会傻到认为女婿能帮助自己。

可赵家安说了，他会帮着我妈从几个私生子里挑个靠谱的养在身边，这样我爸必然会时不时回家好好过日子了。

可能犹豫了不到三分钟，妈妈便同意了。

我哭着喊着求妈妈不要同意，可惜我死了，我的声音没有人能听见。

等到警察来后，我从他们眼神里看到了不忍。

警察们以证据充分为由逮捕了赵家安进行调查，可我的爸爸妈妈却出具了谅解书，还各种作证说明我从小就有抑郁倾向，而且喜欢被人虐待。

妈妈把我小时候浑身是伤的照片拿了出来，对着我的脸指指点点：「你们看啊，她从小就喜欢自残。我们拦着不让，可她非说这样才能让她快乐。」

爸爸则陪着公公婆婆在外各种打点，找了一圈又一圈的关系，力求让赵家安完全无罪释放。赵家和我爸都是九十年代趁着东风迅速崛起的暴发户，他们手里有的是钱，甚至还有很多灰色黑色地带的人脉。

他们威逼利诱，调查案件的老警察最后为了妻儿安全无奈退出。

可小警察却铁骨铮铮，面对金钱美色和众多打手，他始终坚决要为死者也就是我讨回公道。

陌生人都同情我的遭遇，我的至亲却只顾着自己的爱情和利益。

小小的我，无助的我，曾无数次渴望过亲情，哪怕一丝丝温情都能让我回味很久。

可是现在我再也不会有一点点留恋和爱意。

可惜一切都晚了，我真的不甘心。

3

窒息，可怕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铺天盖地的水向我耳朵里眼睛里灌进来，我下意识挣扎反抗。

「没用的丫头片子，没用的赔钱货，要不是因为你，你爸怎么可能不回家，怎么可能厌弃我！」

「去死，你去死啊，你死了你爸爸肯定会回家给你办后事，他一定会因为可怜我再次爱上我的。」

接着便是一阵桀桀笑声，比鬼魅还可怕。

十岁，这是我十岁那一年，妈妈第一次发现爸爸有了私生子后对我的打骂。

因为那一次她和爸爸大吵大闹，爸爸一生气便把她摁进浴缸里，用水冲洗她的脑袋让她清醒清醒。

见妈妈昏死过去，爸爸才终于心满意足拍着大肚腩走了。

等我放学回家才救回妈妈，等来的是妈妈将我一把摁进浴缸里，她说这是父债子偿，这是我活该受着的，因为本来这一切便都是我造成的。

那时的我每天活得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反抗妈妈，因为我知道反抗只会找来妈妈更狠毒的打骂。

可现在不一样，我都是死人了我怕什么？

我瞅准机会用力扭住妈妈的手腕，趁她疼痛之际骑上她的后背，将她整个脑袋摁进浴缸里。

「你自己没本事和男人对打，便天天拿小孩子欺负，你算狗屁的妈妈。」

「有本事你离婚啊，离婚能分走至少几百万家产，你怕什么啊？对，你怕没有男人，因为你根本离不开男人。」

「你个蠢货，有了钱还会没有男人吗？夜总会鸭子个个比我爸长得好看，个个嘴巴甜身子正，你干嘛不买几个玩玩。」

我疯了，我真的疯了。

若是之前我一整天说不出完整一句话，现在却跟长了一条毒舌一样。

其实说到这里我真的更恨了。

妈妈口口声声说她爱着爸爸，她恨我是因为我毁了她的爱情。

可她明明私下里也偷偷找过鸭子，甚至还一度沉迷于此。可她不承认她也不是个东西，只说那都是因为爱而不得的空虚。

脏，这一对夫妻个顶个的脏。

我发狂了，我想这些人全部毁灭，直到妈妈晕死过去，我才渐渐清醒过来。

我瘫坐在满是水的地上，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体，又捏了捏自己嫩嫩小小的脸蛋，疼。

我活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重生了，我在屋子里撒欢起来。

又哭又笑好久，我终于冷静下来。

我到爸妈卧室里翻找了一会，从爸爸一个包里翻出了一张小卡片，是夜总会妈妈桑的电话。

我打了过去：「你们有上门服务吗？对，我家主人是女的，所以要点几只鸭子。嗯，先来三个吧，如果有中欧那边的洋货更好。」

在妈妈桑不太相信的语气中，我报上了地址。这一片都是富人区，于是妈妈桑信了。

很快，三个脸正条顺的鸭子送上门来，其中一个还真是又高又帅的蓝眼睛白男。

相信妈妈会喜欢的。

我猜对了，妈妈一开始还欲迎还拒，但她很快就沉迷其中。

这女人身体还真结实，即使晕死过去也不耽误她开怀放纵。

听着卧室内不堪入耳的闹腾，我笑着给爸爸打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