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国前两天，萧时晏一早就出了门，去母亲生前最爱的花店订了一大束鲜花，然后才赶往墓地。
他抱着花下车走上高高的台阶，临到墓园门口，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宋凌歌。
以及和她十指相扣的孟劲笙。
看见他出现在这里，萧时晏的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孟劲笙倒很自洽，带着宋凌歌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走到墓地最深处的墓园里。
看着面前的两座墓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孟劲笙倒先自顾自地放下了手里的花，就要行礼叩拜。
看着他的动作，萧时晏连忙上前拦住他。
“劲笙哥，这是我爸妈的陵墓，你和他们非亲非故的，没有必要行这么大礼。”
听见他这话，孟劲笙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很是委屈地看向宋凌歌。
眼看他委屈，宋凌歌心软了几分。
她皱着眉看了萧时晏一眼，然后拉着孟劲笙的手，跪在了墓碑前。
“大哥，大嫂，我带着未婚夫来看你们了。”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孟劲笙终于笑了笑。
他也跟着叩首，学着宋凌歌的语气。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想告诉大哥大嫂，请你们放心，以后我和凌歌一定会好好照顾时晏的。”
看着两个人整齐划一的祭拜动作，萧时晏没有再阻止，静静站在一旁。
打从在门口见到孟劲笙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为什么要带她来。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和她唱反调了。
既然他们都要结婚了，那带未婚夫来拜见他父母，也是应当的。
毕竟宋萧两家相交多年，来往颇深。
等他们行完礼起身，他才把花放在妈妈坟墓前，将准备已久的告别之语诉诸于心。
爸，妈，小嫂要结婚了，我也要出国了。
这些年她很照顾我，我也会努力开启新的人生，你们在天上好好的，不要担心我。
这一次，他跪下去磕了很多头，额头都磕破了，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看着地面留下的血痕，宋凌歌终于忍不住叫停了他。
“够了。”
听见她这不怒自威的声音，萧时晏这才停下来，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旋即转过身，对着宋凌歌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小嫂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不知道为什么，宋凌歌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告别的意味。
她的心猛地跳了跳，正要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侧过身对着孟劲笙鞠了一躬。
“以后小嫂也要麻烦你照顾了，祝你们新婚快乐，小叔。”
这个从未出现过的称呼从他嘴里叫出来，直接让宋凌歌怔住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想要看看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可他行完礼后，却什么也没说，垂着头转身离开了。
他脸上那些代表着告别的、既有哀伤又有释然的、复杂的表情。
宋凌歌并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