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短信发过去没多久，群里就热闹起来了。
“还有几天就见面了，期待大家为教育事业一起拼搏。”
“相聚就是缘分，等到了山区我给大家做打卤面。”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绿泡泡，姜黎晚内心没来由地热起来。
小时候，有人问她长大了想做什么，她总是昂起小脑袋，骄傲地说，“我要当一名教师。”
曾经她做到了，但很快又迷失了。
如今，殊途同归，似乎以往所有的迷茫都是为了今天的清醒。
姜黎晚久违的笑出了声，在群里回复：“我会煎牛排，等安顿好，我给大家露一手。”
底下一排大拇指。
顾天明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已经好久没见妻子这么开怀笑过了，顾天明眼睛亮了起来，似乎又看到咖啡店里相亲那个青涩女孩。
“笑这么开心。”
话音刚落，女人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化作一抹浅笑，得体又端庄。仿佛刚才那个鲜活的女人是他的错觉。
“看段子呢。”
顾天明点点头，拿出一个礼盒来。
“橙子新出的手机。”
姜黎晚的笑容彻底没有了。
同床共枕五年，只要这个男人多看她一眼，他就会知道，她从来不用橙子手机，她甚至都没有橙子账号。
但是......
她想起遥远的那个晚上，那个头像，那个朋友圈下的发布型号。
似乎沈筱筱一直用的是橙子。
姜黎晚垂眸不语，任由那个礼盒孤零零躺在桌子上。
顾天明看出他的不满，头一次耐下心来好声好气地讨好：
“不喜欢？正好今天我有空，去陪你逛逛吧。”
五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顾天明主动陪她逛街。
既然她都要离开了，那就让她任性一次吧。
M商场里，奢侈品牌随处可见，名牌包包更是像地摊一样摆在中厅供人挑选。
每一块地砖每一盏灯都散发着富贵的亮光。
而顾天明，是这家商场的顶级vip。
看着商场经理专门派了人招待他们，姜黎晚忽然觉得好笑。
她从小到大节俭惯了，买什么东西都货比三家。
哪怕结了婚，她也会下意识地选性价比最高的东西往家里买。
过日子嘛，能省则省。
今天她才发现，她省下的那点杯水车薪，甚至比不上顾天明随手接过的雪茄值钱。
“喜欢什么？”一旁的男人突然询问。
姜黎晚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殷勤十足的商场经理，兴致缺缺。
曾经多少次幻想能和顾天明挽着手逛街，如今实现了，却觉得如此乏味。
迟来的温情不叫温情。
姜黎晚视线落到面前的甜品店里，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制作精美的蛋糕，其中有个抱着书本的卡通女孩。
那一抹鲜活的笑脸，犹如春风化雨，乘风破浪。
“定个蛋糕吧，这个月31号，我想提前过生日。”
“黎晚。”
顾天明忽然摆着她的肩膀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婚纱照右下角的数字是什么意思？你这几天特别排斥我又是为什么？”
“我今天拿衣服，发现你的衣服少了一些。”
“你想离开我，对吗？”
姜黎晚一愣，直勾勾盯着顾天明。
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五年，她似乎忘了，这个掌握顾氏江山的男人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洞察力。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线索，都能让这个男人剥茧抽丝找出根源。
姜黎晚深吸一口气。
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了，索性就说个清楚。
“天明，我们相处五年了，也许我们......”
话说到一半，顾天明手机响了。
男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沈筱筱无助的哭声：“天明，我搞砸了企划案，可怎么办啊？”
商场里人潮涌动，空气稀薄。
姜黎晚胸口一阵沉闷，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顾天明的脸色，焦急担忧，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愧疚。
“黎晚，你喜欢蛋糕就订吧，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说完，他拿出一张卡塞到姜黎晚手中，又补了一句：“刷我的卡。”
“顾天明！”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蹙眉：“还有什么事？”
即将说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姜黎晚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倏然笑了。
“我先走了。”
顾天明一愣，满眼困惑，但还是回了一句，“晚上我回家吃饭。”
说完，大踏步走了。
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姜黎晚喃喃自语：“回不回家吃饭，我都不在乎了。”
她垂眸闭上眼睛，咽下即将掉落的眼泪。
径直走到甜品店，订下了那个小女孩抱着书本的蛋糕。
活力满满的女孩，是她的过去亦是她的未来。
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像这个小女孩一样，拥抱书本，笑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