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府老宅一层的休息室。
关书雁身穿一件女星挤破了脑袋都没能借到的走秀款高定赫本风黑色短款礼裙，裙摆到膝盖露出细长嫩白的小腿，一条淡粉色的丝绸系于腰上，露肩的设计完美展现出精致凸起的锁骨，头发盘起来戴了个低调小巧的皇冠，搭配上一整套粉光澳白珍珠项链，尽显豪门公主该有的矜贵。
她是跟她父母一起来的，到场之后父母又去交际，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小姐妹夏凝在一层的休息间聊天。
夏凝玩着手机，将围博界面递到关书雁跟前，发出一阵嘲笑：“乔霜月又在热搜挂着挨骂了。”
关书雁瞥了一眼，轻笑，“她活该，小门小户跑去娱乐圈丢人现眼。”
夏凝问：“不过你猜她今天会不会来？她可是跟江堰订过婚的。”
说后半句话时夏凝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这位脾气极大的大小姐，自乔霜月读书时莫名其妙缠上江堰后关书雁就对乔霜月很是讨厌，连带着二代圈的女生们都不太爱带她玩了。
毕竟关书雁跟江堰同龄同班，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他了。
但江堰总对她冷冷的，她把原因归结到乔霜月身上，为此以前没少为难过乔霜月。
关书雁确实因为夏凝这句话不太高兴，嘴巴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在沙发上坐的笔直，脖颈修长，微微扬起下巴十分傲气，像一只贵气的波斯猫，表情尽是不屑，“他们俩的订婚只是口头约定，谁会当真？”
说完瞥了眼夏凝的手机，勾唇，优越感不言而喻：“当年别说江堰，就连我们也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不愧现在能去做演员。不过她这几年都在网上被骂成什么样了，江堰也该清醒了，江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跟这样一个豪门笑话不清不楚，未免也太掉价了。”
宴会还有十多分钟开场，大厅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江家老宅装修低调却不失贵气，光一副挂在客厅的水墨画就据说价值几个亿，更不必提其他作为装饰品的各种陶瓷古瓶，全都是私藏，随便一件流入市场都能掀起轩然大波，可就是这样该被保护起来的古董在这里都随随便便摆放在架子上。
已经晚上六点钟，室外夕阳渐落，昏暗一点点将余光蚕食，但厅内璀璨的灯光亮如白昼，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夹杂在欢声笑语的商讨声里。
今天能到场的都是各个圈子的大拿，多少生意都是在酒杯碰撞的觥筹交错间初现雏形的，与其说今晚是江家独子的欢迎宴，倒不如说是为了京圈这些生意人提供了一个互相接触了解的机会。
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想出席今晚的宴会，这不单纯只是一场宴席，更是资源的汇聚，随便搭上一条线，哪怕是吃点剩下来的边角料，也够普通人滋润的了。
......
老宅三层，在镜子前整理领带的江堰今天难得穿的正式。
在国外总是卫衣牛仔裤的慵懒肆意的少年穿上量身定制的西服后瞬间变成了高不可攀的成熟男人，合身的衣服将他的宽肩窄腰极好的展现出来了，还有那一双大长腿，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便能无端给人一股压迫感。
平日里不太打理搭在额前微长的刘海今天也都用发胶梳到了两侧露出饱满额头，眉毛稍微修饰了一下，眉峰上扬，更显凌厉。
腕上的手表做工精细高调奢靡，暗绿色的表盘上镶嵌了一整圈的小钻，在灯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刺目的光。这款手表全球限量，单单有钱是拿不到的，能戴上的，背后无一都代表着雄厚的家族势力。
食指上的有一枚复古重工的戒指，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的，其价值却难以估量——这枚戒指是江家嫡系才有的家族徽章，而江堰手上的这枚，内里刻了一个英文花体的“KING”。
这一刻，他的身份才是真正的被江家承认的唯一继承人。
江寻舟在这时拄着拐杖，在贴身管家的陪伴下推门而入，在进门的那一刻，江堰隔着镜子与人对视。
将近七十岁的老人眼神却并不浑浊，反而明亮而锐利，他虽已不似年轻时那般锋芒毕露，盯着人时像一条凶狠的毒蛇，时光的沉淀让他善刀而藏，但他不威自怒的气势却足够让人害怕。
这就是掌舵了江氏这艘大船四十年有余的江家掌门人，江堰的爷爷，也是他力排众议，在经历过老年丧子之痛后迅速将江堰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接了回来认祖归宗。
短暂的刀光剑影的交锋后江堰敛眉，转过身，摆出乖巧听话的样子走上前去，喊了声“爷爷”，又从管家手上接过江寻舟的手臂，搀扶着他往房间里走。
江寻舟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点了点江堰的手背，声音沉稳，似只是随口一说，但江堰知道，这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晚上的宴会来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你要代表江氏好好招待，对了，关家的丫头也来了，你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该好好寒暄寒暄。”
江堰的脚步顿了片刻。
一老一少接着往前走，房间尽头是一个内嵌的小型阳台，他们站在栏杆处停住，共同俯视着大厅中其乐融融金碧辉煌的宴席，宛如帝王在俯瞰着他的臣民。
可分明是如此热闹的场面，房间里的气氛却冷的好像刚刚落过一场冰雨。
江堰抬起手，掌心轻轻架在金属栏杆上，指尖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那枚戒指也跟着在上头发出咚咚的厚重的碰撞声。
良久，他噗嗤一笑，卷曲的睫毛也跟着颤动，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幽深跟若隐若现的挑衅，他没有看江寻舟，只是对着不远处刚刚进场的风姿绰约的乔霜月发出了一声叹息，评价道：“可我觉得，她，比关书雁漂亮百倍。”
江堰说完转身离开后江寻舟还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他看着不远处那个越发漂亮的小姑娘，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两人见面的场景。
四年前，江堰出国前夕，江寻舟曾亲自去见过一次乔霜月，刚读大学的女孩儿比现在青涩很多，坐在桌子对面连抬头看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只几眼，江寻舟就已经大概了解了乔霜月是个怎样的人，果然跟他得到的信息没什么差别。
善良、柔弱、乖巧，如同他花园中栽种的那些花朵一样可以被轻而易举的拿捏，他也知道了为什么江堰对她这么有兴趣跟执念了。
江家的男人，似乎一脉相承的会被这样的女人吸引。
江寻舟没有给乔霜月寒暄过多，他也没有必要跟这个女人客气，掌管了整个江家，乃至是西京一半经济命脉的男人以命令的态度告知乔霜月：“为了安抚江堰让他老实出国，我会告诉他我答应了你们的订婚，不过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江家已经有看中的儿媳妇了，他的未婚妻，不可能是你。”
“我的手段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但你是江堰喜欢的女孩，我是不愿对你，还有你们乔家下手的。”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警告了，江堰可以胡闹，但乔霜月必须时刻保持理智。
乔霜月掐着自己的手，咬着唇，半晌，她抬起头，对上了自己的视线，讲：“我知道的，爷爷。”
临走之前江寻舟又讲“我不希望江堰知道这件事。”
经过四年的蜕变，女孩儿已经成为了略显成熟的女人，但人的秉性是不会改变的，江寻舟对乔霜月有把握。
不管江堰再怎么闹，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也注定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