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也不见

过了两个小时，我又在安柠的朋友圈看到了宋旭的身影。
他只漏出了一个肩膀，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他。
“窗子有些漏雨，幸亏你就像个英雄一样及时出现。”
原来这就是打断宋旭跟我说求婚细节的原因啊。
原来这就是他愿意把我扔下，跑到安柠家的原因啊。
安柠靠在那个肩膀上，笑容甜蜜，看起来非常幸福。
肩膀的主人没有决绝她，我看不到宋旭的表情，但我觉得这一刻他一定是享受的。
从房间里出来，我看到妈妈坐在客厅里。
她已经吃过药了，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囡囡，今天不是你订婚的日子吗？怎么还在这里？”
她的意思是这时候我应该和宋旭一起宴请宾客。
我拉着妈妈的手躺进她怀里，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妈，你不去我的订婚宴，这个婚我不订也不结了。”
妈妈被我的话吓得脸色苍白，她盯着我看，反复确认。
“你跟宋旭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不结婚了？”
妈妈和我，我们两个女人因为爸爸的原因，都接受不了背叛。
如果妈妈知道了宋旭和安柠的事，恐怕精神会再一次崩溃。
我强撑起一个笑容：“妈，宋旭还没向我求婚呢，他说先办个求婚仪式再考虑其他的。”
妈妈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喜欢搞这些，也罢，我的囡囡高兴就好。”
于是我果真出席了宋旭的所谓求婚仪式，那是个很大的包厢。
里面坐满了他的朋友，当然，安柠也在其中。
明明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她却穿了一件打眼的红裙子。
我看着满屋子的气球装饰，咽了一口口水坐下。
周围的人纷纷祝福我们，我举杯示意，却真的笑不出来。
宋旭牵着我走到最前面，单膝跪地，掏出一枚钻戒。
“楚念锦，嫁给我好吗？”
我此刻的目光没有看着他，而是看着台下的安柠。
她的眼睛红红的，紧咬着嘴唇。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为了台上的新人而激动。
但我和宋旭，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微笑了一下：“宋旭，结婚的事以后再说，今天先和大伙高兴高兴吧。”
有了之前订婚宴上的一幕，大家都没有想到我会花开二度。
宋旭此刻的脸色有些扭曲，难以维持笑容。
“楚念锦，你这是拒绝我了吗？”
我没有说话，嘴唇微微颤抖。
曾经我和宋旭也想过以后。
那时候我靠在他的臂弯里，幸福地畅想着未来。
“以后你一定要向我求婚，我才会嫁给你哦。”
“一定不要太多人，几个好朋友见证就好。”
“我喜欢弗洛伊德玫瑰，你要送我很多很多，记住了没？”
“还有，我不喜欢钻戒，我们的婚戒，就用蓝宝石吧......”
这些我曾在他的耳边重复又重复。
可是今天来到这里我才发现，宋旭已经将这些忘得一干二净。
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着哭腔。
“宋旭，我的弗洛伊德玫瑰呢？”
宋旭似乎想到了从前我的那些畅想，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念锦，安柠花粉过敏，有她在就不能有花......”
他们已经分开多年，宋旭还记得安柠对花粉过敏。
但是他却不记得我对气球的恐惧。
从小我就特别害怕气球，尤其是怕气球会突然爆掉。
我们刚在一起的第一年，宋旭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派对。
他在房间里安装了一个气球装置，按下按钮就会全部爆炸，模拟鞭炮的效果。
那天我刚打开家门，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气球爆裂声响。
我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还撞破了后脑。
当时宋旭流着泪跟我道歉，说他这辈子不会再让我看见一个气球。
今天因为有安柠在，所以我这个被求婚的人没有想要的鲜花。
因为有安柠在，所以明明是向我求婚，这里却布满了气球。
被我拒绝之后，宋旭觉得有些下不来台。
他就像赌气般地走到桌前：“这次只是一个彩排，不是真格的。”
听他这么说，气氛才缓和了一些，朋友们纷纷起哄。
被这些人架着，宋旭似乎更火大了。
“我都说了是彩排，不用放在心上，今天就是找大家一起聚聚。”
他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到安柠身边跪下。
“安柠，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瞬间全场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射向我。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闺蜜率先站起来：“宋旭，你也太欺负人了吧，当着念锦的面跟她求婚？”
宋旭脸色沉了沉：“席雨璇，我都说了是彩排，不是认真的，你没听到吗？”
闺蜜还要争辩，我对着她摇摇头。
安柠静静站起来，仿佛这么多年等着就是这一刻。
“我愿意。”
现场顿时陷入沸腾，众人一片揶揄的声音。
我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
宋旭嘴上说着都是闹着玩的，却在朋友的哄笑中把那枚钻戒戴到安柠的手上。
那天晚上，我喝的烂醉如泥。
宋旭想带我回之前我和他租住的房子，我却死活不从。
没办法，他只能把我送到闺蜜那里。
刚把我搬到沙发上，宋旭的手机就响了。
他走出去接电话，我半躺在那里天旋地转。
半响宋旭走回来，还在发着语音消息。
“她家庭确实不好，但她在体制内啊，还算不错。”
“再说念锦的舅舅小姨都很有钱的，结了婚肯定愿意帮衬我们。”
“她妈妈精神有问题，需要吃药维持，我不会跟她生孩子的。”
“一个离异家庭，有什么好高傲的？”
我双眼紧闭，却还是有泪水流下。
宋旭不知道，在他离开的二十多分钟，闺蜜给我喂了解酒药，我已经好多了。
他的话我一字没漏，听得一清二楚。
我很想在这时候暴起，打宋旭几个耳光。
可在这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我们还活着，我们的感情却已经死了。
如果说之前这段感情还在苟延残喘，那么现在则是彻底失去了生命。
他宋旭折磨我可以，但他对我的家庭却也如此蔑视。
我妈妈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个为了渣男蹉跎一生的可怜女人。
可在宋旭的眼中，我们还不如地上的蝼蚁。
他只想利用我，利用我的家庭。
第二天回到家，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胸花和请柬。
胸花上烫金的“新娘”二字格外刺眼。
将这一切全部撕碎，我终于下了决心。
宋旭，我们结束了。
从前的一切，三年的付出与爱，就让它过去吧。
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