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爸！你干什么！」
随着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三十岁穿着一身利索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
这是我的儿子，云杰。
三十岁，是一个小保险公司的部门副经理，没有那么成功，但也是小有成就。
而且去年刚有了一个可爱的宝宝，我的乖孙孙。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李峰明手里的管子和在床上早已断了气的我。
「你妈没气了！」
李峰明脸上没有一点儿波动，就这样原原本本对儿子说出了我的死讯。
他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到底来说是他拔掉了我的管子！他害死了我儿子的亲妈啊！
「不是爸，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啊？」
云杰的脸上竟然不是伤心，而是担心事情败落的紧张和恐慌。
我飘在空中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我不敢深想。
我六十岁的年纪被我的丈夫和儿子联手害死的？
「就治了两天，钱就哗啦啦地流走了一万多。」
「我可等不及了，那这一万块钱你全给我报销！」
呵，原来我嫁给他四十年，给他生儿育女，在他心里比不上一万块钱？
「我可不管，你是我老子，难道不是你给我钱？」
云杰丝毫不会在他老爸的面前败下阵来。
可是我突然就不认识我的儿子了，难不成这半个月在我身边对我嘘寒问暖，满是孝心的不是他吗？
我的心就像被数不清的蚂蚁缠绕啃咬，说不上来的痛苦和揪心。
「反正你妈现在已经死了，你处理后事吧。」
李峰明索性不管，把手里的管子直接扔到我已经不动的身体上。
云杰倒是也没有和他争执，两父子罕见地氛围和谐。
只是他却拿过那根管子，把它又插回我的鼻子。
但是我已经彻底断了气，这已经对我丝毫没有用处。
我看着他的这一系列操作，不清楚儿子的目的是什么。
「爸，别露馅啊，就说我妈自己没气的。」
接着云杰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护士和医生就马上赶了过来。
只几秒钟。
我没想到我与生的距离只差我的手距离呼叫器十几厘米的距离，护士赶来的几秒的时间。
「对不起，病人已经没有呼吸。」
看着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的护士和医生拼了命地给我按压，搏起和最后遗憾痛心的表情，我也有些心疼。
大家都想让我活，可最想让我死的人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飘到李峰明和云杰的面前，试图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一丝儿舍不得和后悔。
可是怎么也没有看到
原来
我与生的距离是二十年前选择就选择错的路和爱错了人。
「节哀！」
为首的医生已经忍不住眼泪，没敢再多说什么。
对着李峰明和云杰说完就匆匆离开。
只不过站在原地的他们倒像是不认识我的陌生人，没有任何触动。
「爸，我不管啊！你别想把妈这一堆事儿都推给我。」
「我有妻有子的，我忙得很！」
医生刚走，他们又开始了互相推脱，毕竟现在的我确实完全是一个麻烦。
虽然他们在半个月前就说出了那句：真是个没有用的老太婆！
「她不是你妈啊！」
「你是他儿子，你必须管！」
李峰明听到儿子想要甩手不管，一下子摆正自己的身份，这个时候想要为我争一些名分。
「哎，我的亲爹啊！你现在能说出这话来。」
「那我可要好好和你掰扯掰扯了，我妈二十岁就嫁给你，四十年给你生儿育女，不是当牛做马，也是任劳任怨了吧。」
「你不管她，你的老脸呢！」
云杰已经狰狞，但毕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峰明被云杰的接二连三的讽刺硬生生地控在了原地。
可我看着这一幕，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两个男人。
亲父子俩
为了我，
奥，为了不管我，
而互相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