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他们每一个人嘴里那个没有用的老太婆。
半月前，我突发尿毒症。
医生说我没有治好的可能性，但只要坚持治疗完全可以活下来。
但我那陪伴半生的老头子却说：
「那得花多少钱啊！」
「哪来的这么多钱让她造啊！」
我心如死灰。
仿佛这个人不是我四十年前奋不顾身嫁的人；
也不是我一儿一女的亲生父亲。
直到他把插在我身上的救命的管子拔了；
隔天就娶进了别的女人。
就连我的儿女都争抢着我手上的金镯子。
我才知道：
这一辈子算我白活。
1
「嘟嘟嘟」
随着医疗仪器被强行掐断的声音传进我有些耳鸣的耳窝。
我才被疼痛和窒息的强烈感觉从半睡半醒中强拉了出来，眼睛还是模糊的，可太痛了，气都要喘不上来，胸口竟然也哆嗦着打颤着。
好不容易才看清了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
李峰明，和我结婚了已经整整有40年的男人。
「李......」
我想要开口叫他，问问他我为什么这么痛？
可是我的身体现在只能支撑着我的嘴唇发出这一个音节。
我疯狂的挣扎着，因为我仿佛看到了死神。
我不能死，我还没有陪我的孙子长大，还没有把婆婆照顾完，还没有和李峰明去世界旅行......
但李峰明却无动于衷，只是站在旁边这样冷漠地看着我，任我无用的挣扎。
「咚！」
心脏最后一次颤动的声音也消失。
我，许念愿。
终年六十岁。
但我怎么还有意识？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在变轻盈，视角也越来越高。
直到飘到一个完全能看到我那躺在病床上虚弱难堪的身体和站在一旁有些佝偻身子的李峰明的高度。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定，看着我咽了气。
为什么？！
即使没有爱情，四十年的相处，四十年的感情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我突然感到胸口阵痛。
原来变成鬼仍然会感受到疼痛啊！
过了好久，我才让自己恢复冷静。
却突然看见了更难以置信的一幕：李峰明手里拿着一根管子。
是他拔了我的管子？
是他不想让我活！
我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
即使那天刚诊断出来时，我就做好了准备。
「病人先出去一下。」
我跟着李峰明在医生诊断室等待着医生的审判。
但医生的这句话还是让紧捏着报告单的我手心冒出了汗。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李峰明。
但李峰明却只是撇了我一眼。
「医生叫你出去你就出去。」
话语中没有一点儿关心。
但几十年的习惯让我并没有觉得他的这般冷漠有任何问题，我没有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可我还是听见了。
「医生什么病？」
「能不能治？」
他的直接让我心寒，好像我不是陪他半生的妻子，而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家畜。
「这个病是长年劳累积压下来的，能治是能治，但恐怕可能是需要躺在床上了。」
医生的话让我感到心惊，但我丈夫的话直接让我的心完全破碎。
「那这样得花多少钱啊！」
「哪来的这么多钱让她造啊！」
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嫌弃。
他丝毫没有考虑到我的病，而是第一时间关心要花多少钱，而我也再也不能干活。
可终归是我病了，那天从医院回去大家都有默契的什么也没有提。
我还是干着我的那些活，直到我突然倒下送到了医院。
躺了两天。
我的丈夫就拔掉了我的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