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大都面色稀奇地反复翻看着学生手册,里面的内容基本涵盖了他们目前所有的疑问。
‘这里是亡灵的归宿,只有亡者可以受引导来到鸿蒙学院。’
‘此份新生手册视为入学邀请,打上意识烙印视为同意入学,每人仅有一份,一旦丢失后果自负。’
‘入学后须严格遵守学院规训守则,如有违背将予以处分。’
‘学院内禁止互相伤害。’
‘校内已覆盖多重灵域,请合理利用辅助效果。’
……
“鸿蒙学院?这是小说里的修真世界吗?”
原本安静的人群再次开始喧闹起来。
“这里是什么圣地吗?这是修仙守则?”尽管看上去修的无论如何也不是仙,“我到底死没死?”
发现异常的自然也不只是温彦一个人,一时间惊呼声接连不断,但都被限制在这个小小的范围之内,显然这种情况早已在预料之中。
也有人铆足了劲双眼通红也感受不到什么修仙的契机,这个地方仿佛瞬间成了什么邪教聚集地。
“开什么玩笑?我还没死,放我回去!”
“对啊,一定是弄错了,我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我不回去!我要修炼飞升!老子窝囊了半辈子,就是要轰轰烈烈地重活一次!”
外面的围观者都不怎么出声,中间的人群却再次喧闹起来。
人群中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四下望了望,犹豫片刻后走到温彦身边,义愤填膺地压低声音道:“小兄弟,你相信这上面的鬼话吗?死人可不会站起来说话!我们大伙儿既然到了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定要团结起来啊!”
显然场上已经有许多人对手册中的内容深信不疑,但仍然有人不愿意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可能,亦或者是只想要浑水摸鱼。
这人来的方向,几道目光明里暗里望向这边。
活人?不,我可是货真价实的死人呢。
回忆死亡的经历可不是什么新奇有趣的体验……思绪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着,温彦轻描淡写地在脑中将过往回忆草草带过,自我调侃地想着——也许还是一个该受到审判的罪人。
从短暂的思索中回过神来,温彦仰起头,目光从中年男子克制不住微微打着颤的双腿往上,对上一双目光飘忽不定的眼睛。
中年男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一瞬间只觉脊背有些发凉,两鬓也微微开始冒起汗来。
这是什么眼神?这家伙还在笑?
见鬼,这小子哪是什么失足落水的小羊羔,他才是那只自投罗网送入虎口的无助小羊!
见中年人自己就把自己吓得够呛,温彦歇了原本捉弄人的心思,无形的波动自他怀中的手册上悄无声息地散去。
他合起手册,诚挚地笑了笑,“我当然……相信啊。”
封面的内容在中年人眼底一晃而过,下方的留白处模模糊糊映着什么字迹,氤氲的线条扩散开来在眼里扭曲做一团。
中年人有些被戏耍的愠怒,但他随即惊疑不定地盯着已经被温彦收起来的册子,脸上已经全然没了笑意。
他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他确信刚才绝对没有看错,那是什么东西?
理智告诉他,他似乎应该认识那是什么字,但却模模糊糊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把字加上去的?
这诡异的地方、这些诡异的家伙真是让人受够了!
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那……那就好。”
未知的恐惧再次盖过了本就快要枯竭的勇气,中年男子慌不择路地钻进人堆里回到了那个小团体中。
他必须得回去搞清楚这见鬼的册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走,那边几人也立刻围了上去,只是周围仍有些好奇的目光落在温彦身上不住打量着。
这个小圈子并不宽敞,即使有意压低声音,许多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纷纷沉默着思索起来,而始终注视着这一切的祁阳也完全任凭人群陷入猜疑,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
华发鬓白的老人默默听完全程,翻书的手指一顿,踌躇着走上前来挡住了周围窥探的目光。
之前很多人都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年轻人,他整个人看上去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他并不在意这是什么地方,或者说他似乎并不介意他在哪里,如今看起来更应该说他看上去像是应该站在外面的那一群人,而不是和他们在这个圈子里。
“年轻人,你怎么……”老人话语一顿,到嘴边的“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没了”被他咽了回去,不懂礼貌的糟老头子可不会讨人喜欢。
他换了个说法,“你怎么也会在这种地方?”
温彦原本乱糟糟的头发被他随手扒拉了几下,看上去总算精神了些。
闻言,他沉默一瞬,随即笑吟吟地将食指竖在唇边,轻声道:“我在找我的宝物呢,爷爷你呢?你的宝物也丢了吗?”
可他这从开始到现在哪里有一分找的样子,怕是明知找也找不回来的东西吧。
老人恍惚意识到什么,沉默地与他对视片刻,转头重新翻开手册,低叹一声,“是啊……我的宝物也丢了,找不到啦。”
周围的人群在不断升级的争议中掀起阵阵喧哗,祁阳也终于不再给他们继续闲聊的时间。
他拍了拍掌,“既然大家都看完了,现在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祁阳走到人群正中,面红耳赤的人群终于噤下声来,将注意力再次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目光与人群逐一对视,瞳孔深处倒映出点点萤火,却并没有如愿开始许多人等待的问答环节。
“第一个问题:手册上的内容是真的吗?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人群沉默一瞬,随即投出许多热切而期待的目光,似乎这问题正与他们的疑惑不谋而合。
人们都竖起耳朵静静地等着答案,这也的确是他们目前最急于证实的问题。
哪怕眼前这个人未必说的就是事实,可他们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证明这一切了。
祁阳手中的册子自动翻开到某一页,他却并没有要看的意思。
“首先请诸位铭记,这里不是地府,不向往生。”
这话一出,不少人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随即又振奋起来……不是地府,那果然是要修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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