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每堂课的开始，方如都是一贯地开始检查姑娘们的作业。

方如一个个点评下去：

“大姑娘的字进步了不少，只是笔力稍显不够，点墨的时候却又用力稍重了些。”

“二姑娘，也有进步。”

“三姑娘，你的书法有所进益……咦？怎么只有这么几张？”

方如锐目一眯，没等端木玥回答，已经严肃地斥道，“书法缺了十张，没有画作。三姑娘，我布置的作业虽然不少，肯定可以完成的。”

“你看苏姑娘。”她随手拿起另一边苏卿萍的几张画作点评道，“虽然画艺平平，但好歹她认真画了几张，也略有长进。”

端木玥冷眼瞥了苏卿萍的画作一眼，眸中闪过一抹讥诮，解释道：“方先生，我昨天完成了作业，只是早上意外弄污了几张……”

她话还未说完，却听苏氏拍桌而起，严厉的声音从课堂后方传来：“玥姐儿，怎么回事？方先生布置了作业，你竟然偷懒耍滑！”

显然，苏氏已经给端木玥定罪。

苏卿萍微微低首，嘴角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得意地微微勾起，她的计划成功了！

虽然她对付不了端木玥，却可以借姑母之手。

若是前世，端木玥定会为亲祖母的态度所伤，可是经历一世，她对祖母根本毫无期待，便也毫无感觉，字字铿锵道：“方先生，若我能证明呢？”

方如没想到端木玥竟如此表现，心里倒生出几分趣味来，“你要如何证明？”

“意梅，铺纸，磨墨！”

在端木玥的吩咐下，意梅熟练地在书桌上铺好一大张澄心纸，又快速地磨好了墨。

端木玥拿起一支毛笔，将笔毫沾满墨汁，然后毫不迟疑地挥笔……

她笔锋极其娴熟，只是简单几笔，一匹奔马已然呈现在众人眼前，只见马腿的直线细劲有力，力透纸背，似乎要冲破画面。

端木玥又沾了沾墨，正要落笔继续画第二匹马，方如却在此时叫停：“你不用再画了。我相信你。”

她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着端木玥，若非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幅奔马图居然出自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小姑娘笔下。

这样的画技也绝不是躲懒能练成的！

苏氏的表情略先尴尬，她身为祖母，自然是不会跟自己的孙女道歉，只是甩袖丢下一句：“这么大的姑娘，也不知道仔细点，连自己的作业也会弄污。”

跟着，便带着一大帮丫鬟婆子走人了。

方如也没在意，只是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端木玥一眼，这三姑娘昨天还只是画技尚可，这一天的时间决不可能让她进步至此。

也就是说这三姑娘之前故意在藏拙？

想到这里，她对端木玥越发感兴趣了。

课程又回归到惯常的流程中，苏卿萍很是不甘，却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端木玥冷冷地看着苏卿萍，对自己而言，这个女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而端木琤和端木琳看向端木玥的表情古怪、复杂极了，不知道是艳羡还是嫉妒，她们都想不明白端木羽何时有了这么好的画技。

课程结束后，几人便各自回去，苏卿萍和丫鬟六容一同回荣安堂。

苏卿萍一路都没有说话，心里复杂极了，有嫉妒，有不甘，有怨恨……

六容完全不知道自家姑娘在想些什么，一边看着四周，一边倾羡地开口：“不愧是三品大官的府邸呢，不仅这院落极大极多，且装饰华丽奢贵。”

苏卿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前行。

端木家的这一切确是她来前想也不敢想的，难怪端木玥一个小辈也如此待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看她是个没权没势的穷亲戚罢了！

对主子的复杂心理，六容毫无所觉，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大姑娘，你说我们要是能永远留下来，那该有多好！”

永远留下来？！闻言，苏卿萍双眼一亮，仿佛她眼前突然敞开一扇大门。

端木玥，你不喜我，你羞辱我，我偏要留下来！

我不仅要留下来，更要在端木府站稳脚跟，看到时候还有谁敢看不起我苏卿萍！

思想间，她已经到了荣安堂的门口，一个青衫男子突然从门中走出，差点就跟她撞了个满怀。

苏卿萍赶忙退了几步，抬眼看去，只见对方容貌还算俊美，只是眼神有些油滑，正是苏氏的庶出四子——端木程。

“萍儿见过四表哥。”苏卿萍得体地施了个礼。

“萍表妹真是好生见外，为兄听见表妹叫二哥是叫穆表哥，为何叫我四表哥？”端木程略显轻浮地笑着，掌间的折扇轻摇，看起来好生风流。

苏卿萍对于这个四表哥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是四个表哥中唯一一个没有妻室的。

或许，她可以……

“程表哥。”她半垂脸颊，飞快地瞟了端木程一眼，看来含羞带怯。

见状，端木程又摇了摇折扇，语气轻佻地说道：“萍表妹，这王都之中可有不少的美食，要不今天就由为兄做东，带你去见识一下如何？”

想到王都的繁华，苏卿萍差点就答应了。

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地方，她立刻冷静下来，矜持地欠了欠身，“多谢程表哥的好意，只是表妹一个闺阁女子，怎能随意出门。大姑母还在等我一起用膳，表妹就先告辞了。”

苏卿萍又欠了欠身，领着六容进了荣安堂。

端木程痴痴地看着苏卿萍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他这表妹还真是美人儿，要是能弄上手，嫡母也会对自己客气几分吧……

那厢，端木玥带着意梅回了墨竹院，林氏和她的奶娘刘嬷嬷正在她屋里等着她。

端木玥一眼便看到母亲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一见自己，母亲立刻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玥姐儿，你没事吧？为娘听说今天在课堂上你祖母说了你几……”

“娘，我没事的。”端木玥立刻打断了林氏，若无其事地笑道，“我知道祖母为了我好，她只是怕我年纪小，吃不住苦。”

林氏又细细打量了女儿一遍，确定女儿真的不在意，总算松了口气。

待林氏与刘嬷嬷离开后，端木玥悄悄去了刘嬷嬷屋里等她回来。

今天娘亲的脸色不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然不会是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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