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宇带着精英班的人走过，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进口编码器的荧光绿包装。
周浩的指节捏得发白——那抹绿色让他想起父亲修理的拖拉机，也是被振宇机械的劣质轴承害得熄火在麦田中央。
"普通班学生不得单独申领精密器件。
"教务处主任的钢笔尖戳破申请单，墨迹在"欧姆龙E6B2-CWZ6C"的型号栏晕染成乌云。
王志强蹲在走廊拐角，用圆珠笔在袖口计算编码器脉冲当量，笔尖戳破了布料。
老张头的汽修摊弥漫着齿轮清洗剂的味道。
他正用氧焊枪修补一台90年代的编码器测试台，火星溅在翻毛皮鞋上浑然不觉。
"节气门轴要这么测。
"老人布满烫伤疤的手掌握住林小满的手，将千分表测头抵住摩托车化油器的铜芯。
周浩突然扯开油污斑斑的帆布，露出台被教务处判***的磁带机。
"步进电机的磁极..."他的扳手尖挑起漆包线，"西相八拍改两相西拍，脉冲数刚好对半砍。
"王志强在账本背面画出磁场分布图："每转15度触发霍尔传感器，配合皮带轮减速..."他的笔尖突然顿住，"减速比2:1，误差会累积。
"---食堂冰柜的低温让PLC屏幕泛起霜花。
林小满将编码器探头贴在旋转的节气门轴上，示波器显示着锯齿状的脉冲波。
"热胀冷缩。
"他哈出的白气在触摸屏上结雾，"铜芯在零下收缩了0.02毫米。
"周浩用辣椒酱瓶装菜籽油滴注轴承，突然发现辣度与振动幅度相关。
"魔鬼椒组的振幅比微辣组低37%！
"王志强的声调难得起伏。
三人连夜绘制出辣度-振动曲线图，油渍在坐标纸上洇出湘西丘陵的轮廓。
李振宇的跟班将磁铁扔进编码器测试区时，周浩正用摩托车链条校准同心度。
"野狗就该待在废品站。
"挑衅者踢翻工具盒，精密垫片滚进下水道栅格。
周浩半个身子探进污水井，捞出垫片时蛆虫在发间蠕动。
"今晚加道保险。
"林小满将程序写入三个PLC，藏在冰柜冻肉后面。
王志强用万用表笔改造的导电墨水，在编码器外壳写下自毁程序触发条件——那是用冰柜冷凝水调配的隐形墨水。
市赛当天的阳光灼烧着露天赛场。
林小满团队的操作台紧邻垃圾处理站，腐臭与切削液的味道在热浪中发酵。
裁判按下秒表时，周浩的扳手还在拧紧最后一颗皮带轮螺丝。
"脉冲丢失！
"王志强盯着示波器上突然平坦的波形，冷汗滑进领口。
林小满的指尖在FX1N键盘上翻飞，改写中断优先级——这是昨夜在老张头处偷学的军用设备应急代码。
李振宇突然踹向配电箱，电压骤降让精英班的伺服电机发出哀鸣。
周浩趁机将辣椒油泼进自制编码器的散热孔，辣味***得裁判连打喷嚏。
当千分表指针最终停在±0.1mm时，林小满的掌心黏着半片化油器垫圈，纹路己深嵌进血肉。
颁奖台的聚光灯下，亚军奖杯的反光刺痛眼睛。
李振宇的金齿轮校徽掉落在地，被周浩的劳保鞋碾出裂痕。
深夜的食堂后厨，三人用奖杯盛着廉价的啤酒，泡沫溢出杯沿，在自制编码器的电路板上淌出微型黄河。
"他们换了供电线路。
"王志强展开***的赛场布线图，"决赛前得重测电磁干扰谱。
"周浩用断齿齿轮撬开冰柜，掏出的冻肉上粘着昨夜写的补偿算法。
林小满望向窗外，老张头正在路灯下焊接新的测试台。
氧焊的蓝光刺破夜色，像台永不熄灭的编码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