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027遗老遗少##

“身为犹太人，我早就习惯了别人的白眼，但我以为这里会不同，结果却没任何的差别，所有歧视我们的人都应该下地狱。”亚伯老头凶狠的回答，尽管他很有钱，也算是很有地位，可惜在日本人眼力仍旧是一个可以肆意掠夺的大钱包。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光靠日本人是不行的，亚伯先生你应该寻找更加妥善的盟友。”孙宇又开始旧事重提了，他对那些物资可从不曾死心，毕竟装备对一个人战斗力的提升太明显太重要了。

“我的孩子，如果真要谈这事，那就叫你南京的朋友来吧，如果他不肯现身，那你就不用再往下说了。”亚伯老头明显就不信任孙宇，一句话就说的孙宇语塞，结果在车程的后半段，孙宇只能说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且亚伯老头更是一个字都没有回应。

终于赶到了奉天城的市公署，这是一栋呈长方形的建筑物，一楼的墙壁是白色的，可是从二楼到顶楼却是裸露的红砖，外貌上是非常好辨认，另外在市公署门口，除了日本兵之外还有伪满治安军的士兵存在，显得是守备森严。

亚伯老头下车后，慷慨的给了孙宇一块满洲卷，接着就直奔市公署大门走去，而孙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拉起车子，沿街道慢悠悠的溜达起来，时刻注意着可能向自己招手的客人。

看来要搭上亚伯老头这条线，弄到一些紧俏的物资，必须的找人冒充南京的特工了，问题是孙宇身边压根就没人能胜任这活儿，尽管遗憾但也只后继续往下拖了，要不然随便糊弄糊弄，搞不好就会让亚伯老头彻底对自己失去信任与信心，彻底关闭接触的大门。

这时，一个穿长衫戴瓜皮帽的男人朝孙宇招手，等孙宇拉车过去才看到，这家伙胸前还挂着一条花白的辫子，那身份也就非常的清楚了。

“去故宫南门，快着点啊，爷可有急事。”上车之前还专门警告了一句，自从溥仪上位，这帮家伙就感觉自己抖擞起来了，有钱没钱都要摆出爷的派头，所以孙宇也懒得跟他计较，点点头就拉车跑了起来，直奔占地广阔的盛京故宫。

因为心里反感，这一路孙宇都没跟车上的家伙说话，就是闷头一通跑，谁知孙宇给他拉到地方，那家伙居然下车就走，完全没有要给钱的意思，这个孙宇可就不能忍了。

“先生你还没给钱那？多谢五毛。”坚决拦在瓜皮帽的面前，孙宇摊开了一只手掌。

“五毛？爷给你一五指山，还敢要钱，快滚蛋！”瓜皮帽大概是认为孙宇好欺负，叫嚷这就一巴掌扇了过来，结果立刻就悲剧了，孙宇把前臂竖起来，对方这一巴掌可就扇在了孙宇紧实的胳膊上，结果扇的自己一咧嘴。

“赶快拿钱，别自己找不痛快。”孙宇冷冷的警告道，放下手臂直接就抓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被汗水侵湿之后，这毛巾可就变成了一件不起眼的武器，随时可以像鞭子一样的抽过去。

“大胆！现今陛下重掌大宝，这奉天的地界可是我们满人说了算，你个臭拉车的还敢跟我要钱？”瓜皮帽说完，又是一脚朝孙宇踹来，可惜孙宇手一抄，准确的钩住了对方的脚踝，这下瓜皮帽就只能好笑的单腿乱蹦了。

“撒开，你快给我撒开，要不然爷可要生气了。”

“你少废话，给钱我就撒开。”

“嗨你个死心眼子。”

“给钱……”

两人的对话被行人听到了，前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迅速就围上来好几个闲人，不过他们就站在旁边指指点点，笑嘻嘻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哎呦这是怎么了？这不是舒大爷吗？这怎么还跟拉车的打起来了。”突然一个孙宇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满大辫子就钻进了人群，当他看清楚孙宇的脸，看清瓜皮帽的瞬间，表情顿时一愣。

“你是白家原来的包衣吧？怎么还看着呀？赶快上手呀，替爷狠狠的教训这小子。”瓜皮帽眼看来了救星，立即催促起满大辫子来。

“小六子你听满大伯一句，快点撒手，舒大爷可是正黄旗的，跟当今陛下都沾亲带故那。”为难的满大辫子只能来到孙宇身边，趴在他耳边就奉劝了起来，他说什么不要紧，可他身上那股味险些把孙宇给熏倒。

近距离看着满大辫子那张为难的老脸，想一想这老头终究算是救了自己跟马叔，这点面子还真不能不给。

“今个看满大伯的面子，车钱我也不要了，走你！”孙宇猛的把手中的脚踝往后一送，瓜皮帽直接来了个大腚墩，摔得是龇牙咧嘴，不停的揉着屁股。

当满大辫子将瓜皮帽舒大爷拉起来时，这家伙有火没处撒，突然就给了满大辫子一耳光，然后瞪了孙宇一眼就走了，这恩将仇报的把满大辫子都给扇傻了，孙宇差点就没压住火，真想追上去狠狠的揍他一顿。

“满大伯你怎么认识这种货色的？”孙宇把满大辫子拉到一旁，替他不值的问了起来，没想到满大辫子却叹了口气：“主子就是主子，包衣就是包衣，干了一天你这一辈子就别想翻身了。”

“我看未必，下次让我再碰见他，看我咋收拾他。”孙宇要帮满大辫子出气，没想到满大辫子却连连的摆手，接着两人就顺着大街走了起来。

趁这个机会，满大辫子跟孙宇说了不少奉天城遗老遗少的事情，这里本就是满族人的龙兴之地，现如今伪满建立那涌现出来的汉奸就多了，比如刚才哪位舒大爷，他就积极跟日本人合作，结果在铁路局当了个小官，所以才会如此的狂妄。

当然满大辫子也高尚不到哪去，他不是不想利用满族人的身份，摆脱目前贫困落魄的日子，怪只怪他自己没啥本事，日本人有专门的医科大学、有设备齐全的医院，肯定看不上他那蒙古大夫一般的治疗技术。

至于满大辫子另一门看家绝活，饲养牛马之类的大牲口，日本人也信不着他、用不着他，军马有专门的士兵照顾，就算是民间的一些牛马，从日本本土迁过来的垦民中也有不少的好手，专业的兽医自然比满大辫子厉害太多太多了。

两人聊着聊着，一路不知不觉就返回了满大辫子的家，紧挨着城墙的一个大院子，别看房子破的四处漏风，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但是地方还正经不小，而且在院子里的牲口棚中还拴着不少的牛马。

看到这些大牲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满大辫子的家底殷实，平时的穷酸相都是伪装，但实际上马叔早就跟孙宇说过了，这些牛马全部都是累赘、包袱。

奉天城的大街上汽车不少，美国的福特、德国的奔驰都能看见，不过这些都属于特权阶级拥有，一般人使用最多的还是马车跟人力车，既然使用畜力那么生病、衰老、受伤就不可避免，满大辫子院里的这些大牲口都是这么来的。

人家不要一匹，满大辫子碰上就又跪又求，竭尽所有的给它买下来，然后带回家尽心尽力的治疗、照看，如果能缓过来那就继续养在家里，等贴好膘之后租给别人挣点小钱，万一死在手里那就只能赔钱卖肉了。

要说满大辫子这人也奇怪，对牲口比对人有感情，慢慢的了解他这个毛病后，那些手里有垂死牲口的人就会主动上门，狠狠的敲他一笔，这样再加上治疗牲口、喂养牲口的钱，满大辫子没把自己给饿死就不错了。

“小六子跟你说个喜事，前个我收了匹青骢马，哎呦那个稀罕人呀，就是架子瘦了些，还有点拉稀，不过这都不是事，回头等我给照料好了，一定能日行千里呀！”远远的看到自己家院子，满大辫子就兴冲冲的讲述了起来。

“千里马？满大伯那我可得恭喜你了。”孙宇笑呵呵的接腔。

“哈哈哈哈，店主东带过了黄骠马……”兴头上来满大辫子还摇头晃脑的唱了起来，简直就是骄傲满足到了极点，可恰恰是这时孙宇却发现了一丝不妥。

满大辫子家的院门竟然没关，而且从院子里面还传出一阵阵的喧哗声，这明显不对劲呀！

孙宇脚下不但迟疑起来，还用手肘碰了碰满大辫子，等满大辫子终于脚下一顿，发出哎呦一声就慌张的冲过去时，孙宇也把人力车往小巷中一放，快步追了过去，但是就这几秒钟的间隙，孙宇再次看到满大辫子时，满大辫子人已经倒在了院子里。

平时堆放草料杂物的院子中，此刻却架起了一口大锅，4-5个黑皮狗和大群日本兵聚在一块，正在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锅，旁边地上有大滩的血迹，另外还有一个孤零零的马头，旁边满大辫子倾注全部心血的牲口棚则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