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门才发现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不过张元亨也早已有些习惯,作为左相,张邦昌的府邸一向门庭若市,再加上他自己也喜好享乐与宴饮,府里的聚会就没停歇过几天。
看见张元亨路过,众人连忙拉住他,张元亨自然也只能允命,刚才还在跟张择端对饮,好在张元亨酒量好,倒也没太大关系,更何况,这满堂的宾客里想必自有大富大贵之人。
刚坐下才发现身边之人竟是赵构,这还是自摔下马后第一次与他相见,赵构却是一脸歉意地道:“元亨兄,本王真是不该叫你去打马球以致落马,你昏迷的这些天本王真是急坏了”
张元亨拿起酒杯迎向他道:“殿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醒来后这些天鄙人感觉脑子都通透了些,吟诗作赋已经不在话下”
赵构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你以前的样子”
张元亨笑道:“士别三日,自当别目相看,我们分别也不止三日了”
张元亨这满嘴的典故,直教赵构有些不适应,只能尴尬一笑。
而席上已是觥筹交错。
席上众人纷纷吟诗作赋,中间乐女起舞彩袖飘飘,丝竹管弦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只是场景虽好,这些诗词的水平却不尽如人意,想必并不是只要古人就能作出上乘的诗,张元亨会心一笑,心知这是自己绝佳的表演时刻。
借着酒意,张元亨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来,道:“小生张元亨想试一试权当博君一笑”
众人的目光纷纷吸引去,紧接就是一阵低沉的笑声,笑话着张元亨吃错了哪门子药。
张元亨心知他们还处在平日对自己的印象,也不多言,悠然自得地吟道: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所吟的正是陆游的名作《临安春雨初霁》,虽然不及诗词史上的绝顶之作,但也绝不是普通文人所能出的,在这种场合一鸣惊人博得文名还是绰绰有余的。
众人一时无语,本来嘈杂的大厅此刻都沉寂下来,紧接就是一阵掌声和叫好声,虽然不敢相信,但所见所闻却又那么真实,也许是事前找人代作,但眼下也求证不了了。
张元亨优雅地向席上众人一一行礼,然后坐下,一旁的赵构探过头来,震惊地道:“你现在这神态和才学真不似以前那个你了,难道真是如你所说脑子摔通了不成?”
张元亨轻笑道:“元亨从不说浑话”
赵构有些无奈地举起酒杯与他碰杯,道:“若是这样,那本王得将你引荐给官家,虽然他认识你,却对你并无甚好感。你要是在他面前好好表现展示自己的才学,他必然会对你委于重用,毕竟他最喜风雅博学之人”
张元亨有些激动地道:“如若是这样,那就感谢殿下的好意了,有元亨的发达,自会有殿下的丰厚报答”
“本王不需要你的报答,你只管多在官家面前说本王的好话便是。本王只是九皇子,可没少受官家的冷落”赵构拍了拍张元亨。
张元亨心领神会,心知都不过是利益交换,只是这赵构,未必不能好好利用一番,如果挽救不了北宋覆亡的命运,那赵构就是下一任皇帝。
堂上之人纷纷交头接耳,赞叹着张元亨此诗的绝妙,清新欢快的气息扑面而来,好似写的不是东京而是那烟雨江南下的城市,光是品味文字就让人无比的心旷神怡。
特别是那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之句,真是写尽了悠然与闲适之意。
“如此好诗,真乃天人为之,岂凡手可得”翰林院承旨李邦彦禁不住赞道,声音格外的嘹亮。
李邦彦乃北宋后期著名词人,外表俊美,美姿仪,又有卓绝的诗词才华,是著名的浪荡才子,但他为人也好谄媚善拍马,靠巴结蔡京和皇帝赵佶上位,在位尸餐素位,金军南下时又力主割地求和,所以名声不佳,位列宋史奸臣传。
张元亨冷冷一笑,如果是别的名人夸赞他,他一定会很高兴,只是这李邦彦真入不了他的法眼。倒也不是看不起他的才华,而是为人。
只是父亲张邦昌却很高兴,听着众位宾客对儿子的赞美,他竟然有些恍惚,十几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如此让人满足。
“相公之子真是文曲星下凡,本朝的另一个东坡相公” 宾客们适时送上了称赞。
张元亨却无心他们的言语,满脑子都是见皇帝赵佶之事,强烈的勾兑欲望充斥着,埋下头去跟赵构道:“殿下,元亨善星辰卜卦之事,可给陛下和国家分忧”
“好,本王相信你”赵构也不再怀疑什么,决定好好赌一把。
别看赵构此时年纪还小,不过十四五岁,却有超越年纪的老成,按照历史,他二十岁就登上了皇位,整合残宋的各方力量和军头,不至于让南宋陷入南明无休止内乱而速亡的命运,也说明了赵构的政治能力。
只是他为一己之私杀岳飞求和,也确实让人鄙夷,被蔑称为完颜构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等张元亨力量壮大以后,他是怎么样也不能留的。
“官家最近又从江南太湖运来一批花石纲,造型奇特,可不能独让官家欣赏,你若有兴,本王可带你去一赏”赵构怡然地道。
听到花石纲,张元亨心头一沉,北宋灭亡的一个重大原由之一就是劳民伤财的花石纲,造成江南的民变,方腊的崛起。
为了镇压声势浩大的方腊起义,朝廷不得不千里调用最精锐的西军,也让本来就深陷与西夏战争的西军疲惫不堪损失惨重,镇压完方腊起义,西军又马不停蹄地北上河北伐辽,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疲惫不堪的西军被耶律大石率领的辽军轻易击溃,也让金人对宋朝生出觊觎之心,汉民族的灾难由此而始。
“若是陛下允许,元亨愿为一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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