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身影遮住一片阳光,温暖停留于她脸上片刻便匆匆被那道身影吸噬。
察觉到床边有人盯着自己,孟晚千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当了妖神,那他是来刺杀我吗?
算了,敌不动我不动,我躺着肯定比他站着舒服。
孟晚千稳住心神,继续装睡,她属实是乏了,竟真睡了过去。
那人看她良久,空明的银瞳极为温柔,眼神宛如在看一位故人。
走时,他将一枚玄色月牙状晶石置于桌上,轻轻合上殿门,地上顿时卷起一团黑雾,他就这样消失在原地。
阳光再次笼罩,她蹙眉,任由心跳失控 剧烈跳动,手上渐渐攀上一股暖流,她视线逐渐明朗。
“晚晚,快走。”
血的温度从手上带走她的体温,四面高楼阻挡着阳光,只环出中间一块,孟晚千跪在光下,肩膀不停颤抖。
“孟晚千,好好活着——”
少女笑的明媚,月牙般的笑眼泪光涟涟,孟晚千想靠近,少女身后的光渐渐刺眼起来,迫使她往后退。
孟晚千忽地睁眼,进入眼帘是鹅白的床幔,窗户是开着的,月光幽洁,铺入屋子里,她揉揉眉心,光足走到窗前。
梦里的情景像一个幻境,她努力想记起,记忆却愈加模糊。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我又是谁?
我为何会来到这里,还什么也记不起来?
傍着窗台,她不再同白日里那般轻松恣意,此刻愁容满面,在脑海里一遍遍尝试重述梦中情景。
“孟晚千,阿晚,晚晚。”
“大家都知道我是谁,唯独我自己不知道。”
无心睡意,她赏了一晚的月,天色刚刚翻白,她才走动几步,打量着现在的寝殿。
“嗯?”
桌上的月牙被她拾起,捻在手中细细观察,忽地手中一空,月牙就在她的眼皮下凭空消失。
孟晚千翻手,右手手腕浮现了一只赤红色蝴蝶印记。
“这什么玩意儿,还怪好看嘞!”
她抚上纹路,手中自然幻化出一对长长的镰刀。
镰刀通体玄黑,刃上隐隐发红,孟晚千先是探究式的掂了掂,随即两眼放光检查镰身每一个细节。
再抬手时,镰刀就变回她手腕上的蝴蝶印记。
这是她第二次观赏这山头,还是灰蒙蒙的,却比上一次更加鲜活。
做了妖神,这整座山都是我的,有房有钱有权还有武功,那我岂不是过来享福?
正如她所想,孟晚千清晨逛过那一次山头之后,就再也不愿出门,整日整夜赖在寝宫里或是山顶祭坛,以至于人们都怀疑妖神是否是真的苏醒。
祭坛在山的最顶峰,被列为禁地,没有人敢进入,孟晚千倚靠着祭坛屋脊享受静谧时光。
傍晚时分的夕阳最是绚丽,她兴致缺缺,选择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年。
继神之后黑袍人消失了,她本以为接下来将会是那面具人来带领她,却没想到面具人也跟着消失了。
这五年来,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没有出现系统,更没有出现什么刺杀、攻略、晋级的故事,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地在神山游离。
这样的晚霞,她看了五年,早已索然无味,孟晚千神游着,有一瞬间,她想了结掉这枯燥的日子。
屋脊上的人忽然消失,再睁眼,她脚边成了悬崖,再往前一寸就会让人粉身碎骨。
孟晚千自嘲地笑出了声,刚刚那一瞬间竟然萌生了出了自杀的想法,把自己传送到了悬崖,俯瞰崖下,她除了黑什么也看不见。
心底始终是恐惧死亡,她本想逃避,回到屋顶继续晒太阳,却鬼使神差地朝前走了一步。
孟晚千发出一声闷哼,紧闭双眼忍受这种失重感,她总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落地。
意识模糊了一瞬间,她感觉后背被抵住,睁眼后看见天边欲落未落的夕阳,嘴角也落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让我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个世界,你救了桑罗。」
她默想着,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谁?
「五年年限已满,我是来帮你的。」
孟晚千用心声与他对话,五年未开口,她甚至快忘了如何讲话。
什么五年年限,你来帮我什么,我又需要做什么?
「你的妖神之力滋养了桑罗五年,如今的桑罗才恢复完全,我自然可以重新出现,帮你重振桑罗。」
重新出现?
玄猫跳上屋檐,走到她跟前。
「我是前妖神。」
孟晚千瞥一眼猫,对着他,开口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失去了神力,自然就变回了原形。」
“哦。”
一个哦字让他语塞,玄猫坐下舔了舔爪子,以缓解尴尬。
“那我抢走了你的神力,你还帮我。”
「职责所在,毕竟做过妖神,虽然已经下岗了。」
“可我下不了山,出山我就什么都看不见。”
她神色忧愁,投过去的眼神带有一丝求助。
「现在,你是自由的。」
说罢,孟晚千思索了一会儿,眼睛不自觉地瞪大,满脸都是欢喜,她瞬移到地面上,忽而想起什么,又回去屋顶拎起猫搂怀里,一跃而下。
今日又是缺月,如五年前的那晚一样,却又不一样,这回她能在人们眼前浮现,能看清山中以及山外的景色。
天黑了,她心里的天亮了。
孟晚千于云层中俯视山外的城镇灯火通明,安乐祥和,眼底的兴奋难抑,溜达了一圈,就回到了山上。
她踏云而归,立马有人前迎,妖神圣殿前跪了一众人。
“恭迎妖神,神赐万福,庇佑桑罗!”
上来迎接的老者噗通一声就跪在她面前,孟晚千愣了愣,被这万众齐呼的口号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时间,社恐都被激出来了,她保持神色不变,伸手拉起面前的老者。
老者着装不凡,手中还拄着一根造型奇怪的权杖,孟晚千拉他,他摇头不语。
「别光拉,要说。」
怀中被另一只手托住的猫出声提醒,她眼皮一跳,怕别人听见。
「放心,只有你能听见。」
她松开拉住老者的手,脱口而出两字,自带神力的威压。
“请起。”
此言一出,老者才起,众人也跟着起来。
孟晚千就这样在他们灼灼目光下,走入圣殿。
怀中的玄猫能听见孟晚千的心声,这短短一路,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她给吵死了。
走出人们的视线后,她端地紧绷绷的身体才稍加放松。
有点爽,不过还有点小尬。
「你怕尴尬?」
“还行,就是太久没有与这么多人正常交流了。”
他从孟晚千怀里跃下,走到殿堂正前方的座位卧下。
「来坐。」
孟晚千顺从地走过去坐下,伸手摸了他两把,被他用爪子拍开。
“黑猫,你不会又突然消失吧。”
他顿了顿,语气都认真了起来。
「这次不会了。」
「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她启唇,什么也没说,淡淡的笑了一下。
「不会发生如果,我会一直被你需要。」
这话是孟晚千没预料到的,听着有些耳熟,更多的是安心。
谢谢!
她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
这个世界开始需要自己,她也开始期待明天,今晚她想睡个美美的觉,不去赏月了,尽管此刻她觉得月色比往日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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