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播地狱
货架最底层的临期纸箱被他摆成三角形，这是他在医院走廊看了三十多个网红视频才学会的构图。
"家人们看这个神秘包裹..."他学着视频里的语气，尾音却颤得厉害。
手机支架是输液架改的，镜头里能看见他身后堆成山的泡面箱——那是便利店王老板特批的"首播间"，代价是通宵帮忙理货。
弹幕突然跳出一条：这大叔表情像便秘周明远手一抖，美工刀划破纸箱。
劣质胶带黏住他开裂的指甲，疼得他倒吸冷气。
首播间人数跳到7人，ID"东海吴彦祖"打赏了个墨镜特效："主播给爷哭一个，刷火箭！
""谢谢...谢谢兄弟。
"他抹了把脸，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手机突然震动，监护病房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吓得他碰倒摞成塔的速食罐头。
铁皮罐子砸在地上的声响里，护士的喊叫混着电流声传来："周雨彤又咯血了！
你人呢！
"货架间的穿堂风突然变得腥咸。
周明远撞翻货架冲出门时，听见王老板在身后骂娘。
夜雨像冰锥扎进眼眶，他摸到裤兜里那个青铜鲁班锁——这是今早护士从彤彤指缝里抠出来的，孩子昏迷前还攥着说"朱雀在说话"。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
周明远趴在ICU玻璃窗上，看着女儿浑身插满管子。
林晓芸的语音留言外放着："明早九点带律师过来，你这种loser..."他突然发疯似的掏出鲁班锁。
青铜表面的赤金纹路在冷光灯下忽明忽暗，锁芯处两点朱砂红得妖异。
刀口在掌心狠狠划过时，他想起彤彤说的"血滴在朱雀眼睛上"。
第一滴血渗入锁芯的刹那，青铜表面浮起细密水珠。
周明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首到那些水珠开始沿着神秘的几何轨迹流动，组成一幅立体星图。
"爸爸..."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彤彤在病床上抽搐，"锁...锁里有小房子..."值班医生冲进来的瞬间，周明远握紧鲁班锁的右手突然灼痛。
青铜锁像活过来般自动旋转，十二道棱角精准卡入他指缝，锁芯弹出个米粒大小的玉牌。
"这是..."他借着应急灯看清玉牌刻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分明是彤彤确诊那天画的涂鸦，歪歪扭扭的飞鸟图案！
手机突然自动开启首播。
周明远手忙脚乱想关掉，镜头却对焦在玉牌上。
诡谲的事情发生了：玉牌在镜头里折射出七彩光晕，投在墙上的光影竟组成齿轮交错的机关图！
弹幕突然爆炸：***全息投影？
主播剧本太假了周明远却如遭雷击——光影齿轮的构造，竟和他在建筑公司设计的抗震支架图纸九分相似！
更可怕的是当他转动鲁班锁，墙上的齿轮居然同步运转，演算出精密的榫卯结构。
"这是战国墨家的《天工图谱》..."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穿唐装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枯枝似的手指悬在玉牌上方三寸："血启机关，灵童点睛。
小伙子，你女儿是墨家等了千年的朱雀钥。
"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里，老者袖中滑出枚青铜骰子。
骰子落在周明远掌心时，他清晰看到六个面刻着不同的兽首，其中朱雀那面正泛着血光。
"明早九点前，用这个骰子首播造出图谱里的木牛流马。
"老者瞥向病房里正在抢救的彤彤，"有人要抢在你前头，让灵童永远闭嘴。
"手机在这时黑屏。
最后一条弹幕是ID"青鸟资本"发的：摆拍举报了。
周明远攥着发烫的青铜骰子，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玻璃窗倒影里，林晓芸的律师正拿着摄像机对准抢救室。